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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格全站分類:電玩動漫
【作者/盛浩偉】
初收到書稿還未開始閱讀時,我便從《愚人國》這個題目預感小說可能帶有的批判,特別是對比近日來台灣島內各種烏煙瘴氣之事頻仍,不難讓人聯想到這是個「充滿愚人的國度」;也果不其然,小說開頭幾句便道出此書名的部分來源:「(按:台灣)經歷一代又一代,原鄉、船、島嶼、海洋這些意象和感情卻都蕩然不存;同時,在大航海和各種對抗的漫長時光裡,被各種征服者作為各種運用,喪失了島嶼的面貌、生活樂趣和智慧。」然而,隨著閱讀的進行,我卻愈加驚訝於這「愚人」又輻射出了更豐富的意涵。一個最深刻的感想是,面對小說中涉及的,關於歷史的、地理的、哲學的、人類學的、社會學的,甚至生物學或自然科學的大量知識,讓我不禁要反省自己對腳下這塊土地的認識和理解,還真是只有「愚人」的程度而已。
班雅明曾區分「說故事的人」為兩種類別:熟諳家鄉掌故的久居者,如農夫,以及泛海浪跡天涯的遠方來客,如水手。而在《愚人國》裡,我以為這兩種形象已經合而為一。如此龐然的長篇,裡頭的故事說簡單也的確簡單,就只是描述(形象幾乎與東年重合的)「我」如何協助一位巴布亞新幾內亞的年輕人類學者康蒂卡.馬葩在台灣做田野調查的過程,亦可視為一長篇遊記;但是,要說複雜,卻也複雜無比,因為就像前面所述,那關於台灣的巨大知識量本身就構成了無數個小故事,再加上小說中間夾帶了幾篇十九世紀歐洲人的旅台筆記,以及田野調查過程裡也摻入了1875年英國駐淡水領事館赫伯特副領事從淡水旅行到台南的旅遊敘述等等,整個小說遂從那條簡明的骨幹延伸出蓬勃的枝枒,形成了繁茂而壯觀的圖像,讓人目不暇給。
小說裡「我」曾說過的一段話或許能夠拿來當整部作品的註腳:「自古以來,有些文學就是有歷史和思想這樣的內容和功能,不全都是感情的喃喃自語或天馬行空的想像。」相對於「感情的喃喃自語或天馬行空的想像」這種似乎較「軟」的文學/小說,《愚人國》的企圖和內涵毋寧是非常「硬」的;且若對讀者來說是如此,那麼完全可以想見寫作上要處理這麼多資料與史料,得投注多少功夫。或許這可以是「愚人」在寫作上的另一種意涵了:在科技這樣進步又講求效率與產值的年代裡,如此埋頭,一點一滴緩慢地做著手工藝的形象,甚至,在創作方式上也選擇了最質樸、紮實、詳盡的寫實,而非炫目的聰明技巧,這些都絕對是不符合經濟效益的過時和愚騃;但是,往往卻只有這種逆時而行的「愚人」,才能抵達最珍貴的深厚與寬闊。
另外,小說中時常出現的「巫術」要素雖只是旁襯,卻相當值得玩味。若從現代與啟蒙理性的角度來看,這無庸置疑只是迷信、愚昧;然而,小說敘述裡對「巫術」這種遠早於宗教的原始信仰多少展現了肯定與敬畏,便某種程度成為對啟蒙理性的質疑、對現代過度發展的反省,正如同小說中「我」的理念:「不要在日常生活中陷入任何一個思想家或單一的思想,只需認識人類想過那些問題以及怎樣思想。」至此,「愚人」竟帶有一種超脫達觀的意味了。
有人愚,有人大智若愚;愚人國裡充滿前者,《愚人國》裡其實盡是後者。書寫作為抵抗或許是愚行,但在這個一切事物都被狂烈淘盡的洶湧時代,終於還是有些值得沉積的事物被這樣地保存了下來。
◎本文作者簡介
盛浩偉
1988年生,目前就讀台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曾獲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小說首獎、時報文學獎散文首獎等,入選《台灣七年級小說金典》。
【完整內容請見《聯合文學》八月號346期;訂閱聯合文學電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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