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書:郝譽翔《回來以後》(有鹿文化出版)
郝譽翔曾在《逆旅》自剖:小說是「為人生尋求解釋」。小說無論以任何形式,其背後往往有它想嚴肅逼近的命題。散文和小說不同,不一定要解釋什麼。如果小說是長夏日頭,那麼散文就是流雲──自由、變化、單純,更接近生活的本質。
不同於之前主題書寫的企圖,這本散文《回來以後》是一本明亮溫暖的回味之書。「如今事隔二十年了,二十二歲金黃的夏天,不知怎麼越來越頻繁地回到我眼前。」於是,郝譽翔以文字和照片重返旅行現場,我們從第一篇〈二十二歲出門遠行〉開始跟著她勇闖他鄉:紐約、東京、上海、西藏、雲南、越南、柬埔寨、不丹、印度拉達克、巴布亞新幾內亞……然後發現「原來天涯的盡頭還有天涯!」
起初讀完有點疑惑,她為何沒把〈純真年代〉和〈全家福〉放置最末?這樣不就可以直接呼應書名「回來以後」了嗎?又再想想,許是有意的安排。
那兩篇陪父親回老家的山東印象,只是她生命之旅的某一驛站,對她來說更重要的是旅行(或生命)的「狀態」,所以最後兩篇,反而是日本的紀行〈迷魅淡影〉和〈稍縱即逝的風景〉,解釋了另一種對她來說最可貴的經驗──「當人身在其中行走其間之時,卻又說不出為什麼,自然而然便湧出一股平和之感。」「後來才領略到,日本原來是要給人體驗的,而不是觀光的。」彷彿這種平和、真實又稍縱即逝的人生風景,才是步入中年的她,對於旅行經驗的總結。
原本,旅行對郝譽翔來說,最難忘的「大多是在旅途中所偶遇的陌生人……往往留下了電影般難以磨滅的特寫臉孔。」在拉薩的八廓街,遇見一位跳舞的小女孩執拗地不願供她拍照,因為「她的舞蹈不是為觀光客而跳的。」而〈女孩與大刀〉,光是那張小女孩右手握一把大菜刀面對鏡頭的眼神照片,就充滿電影的張力。對小說家來說,人才是風景,故事就是畫面。
尤其對於畫面顏色的捕捉,抹幾筆就把人物攝進故事,例如在西藏的澤當公車上,一位女人突然下車,全公車的人竟然耐心等候,忽見那女人遠遠捧著一大束白色的野花而來。在雲南部落,穿迷彩軍服的小男孩抱著小娃,「娃娃的身上居然裹著紅豔豔的被襖,就像是在崇尚黑的世界中,開出來一朵小小的花蕊。」
但是,旅行回來以後,郝譽翔不詳說細節,而是自在、隨性地播放一張一張畫面,我們看著看著,不知不覺變成畫面中的一小片流雲,像一小片舒服的記憶,遊蕩於嚴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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